◎劉元海(子和 劉宣)

  劉元海,新興匈奴人,冒頓之后也。名犯高祖廟諱,故稱其字焉。初,漢高祖以宗女為公主,以妻冒頓,約為兄弟,故其子孫遂冒姓劉氏。建武初,烏珠留若鞮單于子右奧鞬日逐王比自立為南單于,進居西河美稷,今離石左國城即單于所徙庭也。中平中,單于羌渠使子於扶羅將兵助漢,討平黃巾。會羌渠為國人所殺,於扶羅以其眾留漢,自立為單于。屬董卓之亂,寇掠太原、河東,屯于河內。於扶羅逝世,弟呼廚泉立,以於扶羅子豹為左賢王,即元海之父也。魏武分其眾為五部,以豹為左部帥,其余部帥皆以劉氏為之。太康中,改置都尉,左部居太原茲氏,右部居祁,南部居蒲子,北部居新興,中部居年夜陵。劉氏雖分家五部,然皆居于晉陽汾澗之濱。

  豹妻呼延氏,魏嘉平中祈子于龍門,俄而有一年夜魚,頂有二角,軒鬐躍鱗而至祭所,久之乃往。巫覡皆異之,曰:”此嘉祥也。”其夜夢旦所見魚變為人,左手把一物,年夜如半雞子,光景很是,授呼延氏,曰:”此是日精,服之生貴子。”寤而告豹,豹曰:”吉征也。吾昔從邯鄲張冏母司徒氏相,云吾當有貴子孫,三世必年夜昌,仿像相符矣。”自是十三月而生元海,左手文有其名,遂以名焉。齠齔英慧,七歲遭母憂,擗踴號叫,哀感旁鄰,宗族部落咸共嘆賞。時司空太原王昶聞而嘉之,并遣吊賻。幼好學,師事上黨崔游,習《毛詩》、《京氏易》、《馬氏尚書》,尤好《年齡左氏傳》、《孫吳兵書》,略皆誦之,《史》、《漢》、諸子,無不綜覽。嘗謂同門生朱紀、范隆曰:”吾每觀書傳,常鄙隨陸無武,降灌無文。道由人弘,一物之不知者,固正人之所恥也。二生遇高皇而不克不及建封侯之業,兩公屬太宗而不克不及開庠序之美,惜哉!”于是遂學武事,妙絕于眾,猿臂善射,體力過人。姿儀魁偉,身長八尺四寸,須長三尺余,當心有赤毫毛三根,長三尺六寸。有屯留崔懿之、襄陵公師彧等,皆善相人,及見元海,驚而相謂曰:”此人描摹很是,吾所未見也。”于是深相崇拜,推分結恩。太原王渾虛襟友之,命子濟拜焉。

  咸熙中,為任子在洛陽,文帝深待之。泰始之后,渾又屢言之于武帝。帝召與語,年夜悅之,謂王濟曰:”劉元海容儀機鑒,雖由余、日磾無以加也。”濟對曰:”元海儀包養容機鑒,實如圣旨,然其文武才干賢于二子遠矣。陛下若任之以東南之事,吳會缺乏平也。”帝稱善。孔恂、楊珧進曰:”臣觀元海之才,當今懼無其比,陛下若輕其眾,缺乏以成事;若假之威權,平吳之后,恐其不復北渡也。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。任之以本部,臣竊為陛下冷心。若舉天阻之固以資之,無乃不成乎!”帝沉默。

  后秦涼覆沒,帝疇咨將帥,上黨李憙曰:”陛下誠能發匈奴五部之眾,假元海一將軍之號,鼓行而西,可指期而定。”孔恂曰:”李公之言,未盡殄患之理也。”憙勃然曰:”以匈奴之勁悍,元海之曉兵,奉宣圣威,何不盡之有!”恂曰:”元海若能平涼州,斬樹機能,恐涼州方有難耳。蛟龍得云雨,非復池中物也。”帝乃止。后王彌從洛陽東歸,元海餞彌于九曲之濱。泣謂彌曰:”王渾、李憙以鄉曲見知,每相稱達,讒間因之而進,深非吾愿,適足為害。吾本無宦情,惟足下明之。恐逝世洛陽,永與子別。”因大方歔欷,縱酒長嘯,聲調亮然,坐者為之流涕。齊王攸時在九曲,比聞而馳遣視之,見元海在焉,言于帝曰:”陛下不除劉元海,臣恐并州不得久寧。”王渾進曰:”元海長者,渾為君王保明之。且年夜晉方表信殊俗,懷遠以德,如之何故無萌之疑殺人侍子,以示晉德不弘。”帝曰:”渾言是也。”

  會豹卒,以元海代為左部帥。太康末,拜北部都尉。明刑法,禁奸邪,輕財好施,推誠接物,五部俊杰無不至者。幽冀名儒,后門才人,不遠千里,亦皆游焉。楊駿輔政,以元海為建威將軍、五部年夜都督,封漢光鄉侯。元康末,坐部人叛出塞免官。成都王穎鎮鄴,表元海行寧朔將軍、監五部軍事。

  惠帝掉馭,寇盜蜂起,元海包養從祖故北部都尉、左賢王劉宣等竊議曰:”昔我祖先與漢約為兄弟,憂泰同之。自漢亡以來,魏晉代興,我單于雖有虛號,無復尺土之業,自諸貴爵,降同編戶。今司馬氏骨血相殘,四海鼎沸,興邦復業,此其時矣。左賢王元海姿器絕人,干宇超世。天若不恢崇單于,終不虛生此人也。”于是密共推元海為年夜單于。乃使其黨呼延攸詣鄴,以謀告之。元海請歸會葬,穎弗許。乃令攸先歸,告宣等召集五部,引會宜陽諸胡,聲言應穎,實背之也。

  穎為皇太弟,以元海為太弟屯騎校尉。惠帝伐穎,次于蕩陰,穎假元海輔國將軍、督北城守事。及六軍敗績,穎以元海為冠軍將軍,封盧奴伯。并州刺史東嬴公騰、安北將軍王浚,起兵伐穎,元海說穎曰:”今二鎮囂張,眾余十萬,恐非宿衛及近都士庶所能御之,請為殿下還說五部,以赴國難。”穎曰:”五部之眾可保發已不?縱能發之,鮮卑、烏丸勁速如風云,何易可當邪?吾欲奉乘輿還洛陽,避其包養網鋒銳,徐傳檄全國,以逆順制之。君意何如?”元海曰:”殿下武天子之子,有殊勛于王室,威恩光洽,四海欽風,孰不思為殿下沒命投軀者哉,何難發之有乎!王浚豎子,東嬴疏屬,豈能與殿下爭衡邪!殿下一發鄴宮,逞強于人,洛陽可復至乎?縱達洛陽,威權不復在殿下也。紙檄尺書,誰為人奉之!且東胡之悍不逾五部,愿殿下勉撫士眾,靖以鎮之,當為殿下包養以二部摧東嬴,三部梟王浚,二豎之首可指女兒的清醒讓她喜極而泣,她也意識到,只包養網要女兒還活著,無論她想要什麼,她都會成全,包括嫁入席家,這讓她和主人都失日而懸矣。”穎悅,拜元海為北單于、參丞相軍事。元海至左國城,劉宣等上年夜單于之號,二旬之間,眾已五萬,都于離石。

  王浚使將軍祁弘率鮮卑攻鄴,穎敗,挾皇帝南奔洛陽。元海曰:”穎不消吾言,逆自奔潰,真主子也。然吾與其有言矣,不成不救。”于是命右於陸王劉景、左獨鹿王劉延年等率步騎二萬,將討鮮卑。劉宣等固諫曰:”晉為無道,奴隸御我,是以右賢王猛不勝其忿。屬晉綱未馳,年夜事不遂,右賢涂地,單于之恥也。今司馬氏父子兄弟自相魚肉,此天厭晉德,授之于我。單于積德在躬,為晉人所服,方當興我邦族,復呼韓邪之業,鮮卑、烏丸可以為援,何如距之而拯仇敵!明天假手于我,不成違也。違天不祥,逆眾不濟;天與不取,反受其咎。愿單于勿疑。”元海曰:”善。當為崇岡峻阜,何能為培塿乎!夫包養網帝王豈有常哉,年夜禹出于西戎,文王生于東夷,顧惟德所授耳。今見眾十余萬,皆一當晉十,鼓行而摧亂晉,猶拉枯耳。上可成漢高之業,下不掉為魏包養網氏。雖然,晉人未必同我。漢有全國世長,恩義結于人心,是以昭烈崎嶇于一州之地,而能對抗于全國。吾又漢氏之甥,約為兄弟,兄亡弟紹,不亦可乎?且可稱漢,追尊后主,以懷人看。”乃遷于左國城,遠人歸附者數萬。

  永興元年,元海乃為壇于南郊,僣即漢王位,命令曰:”昔我太祖高天子以神武應期,廓開年夜業。太宗孝文天子重以明德,升平漢道。世宗孝武天子拓土攘夷,地過唐日。中宗孝宣天子搜揚俊乂,多士盈朝。是我祖宗道邁三王,功高五帝,故卜年倍于夏商,卜世過于姬氏。而元成多僻,哀平短祚,賊臣王莽,滔天篡逆。我世祖光武天子誕資圣武,恢復鴻基,祀漢配天,不掉舊物,俾三光晦而復明,神器幽而復顯包養網。顯宗孝明天子、肅宗孝章天子累葉重暉,炎光再闡。自和安已后,皇綱漸頹,天步艱難,國統頻絕。黃巾海沸于九州,群閹毒流于四海,董卓因之肆其跋扈勃,曹操父子兇逆相尋。故孝愍委棄萬國,昭烈播越岷蜀,冀否終有泰,旋軫舊京。何圖天未悔禍,后帝窘辱。自社稷淪喪,宗廟之不血食四十年于茲矣。明天誘其衷,悔禍皇漢,使司馬氏父子兄弟迭相殘滅。黎庶涂炭,靡所控訴。孤今猥為群公所推,紹修三祖之業。顧茲尫暗,戰惶靡厝。但以年夜恥未雪,社稷無主,銜膽棲冰,包養勉從群議。”乃赦其境內,年號元熙,追尊劉禪為孝懷天子,立漢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。立其妻呼延氏為王后。置百官,以劉宣為丞相,崔游為御史年夜夫,劉宏為太尉,其余拜授各有差。

  東嬴公騰使將軍聶玄討之,戰于年夜陵,玄師敗績,包養騰懼,率并州二萬余戶下山東,遂地點為寇。元海遣其建武將軍劉曜寇太原、泫氏、屯留、長子、中都,皆陷之。二年,騰又遣司馬瑜、周良、石鮮等討之,次于離石汾城。元海遣其武牙將軍劉欽等六軍距瑜等,四戰,瑜皆敗,欽振旅而歸。是歲,離石年夜饑,遷于黎亭,以就邸閣谷,留其太尉劉宏、護軍馬景守離石,使年夜司農卜豫運糧以給之。以其前將軍劉景為使持節、征討年夜都督、年夜將軍,要擊并州刺史劉琨于版橋,為琨所敗,琨遂據晉陽。其侍中劉殷、王育進諫元海曰:”殿下自起兵以來,漸已一周,而顓守偏方,王威未震。誠能命將四出,決機一擲,梟劉琨,定河東,建帝號,鼓行而南,克長安而都之,以關中之眾席卷洛陽,如指掌耳。此高天子之所以創啟鴻基,克殄強楚者也。”元海悅曰:”此孤心也。”遂進據河東,攻寇蒲坂、平陽,皆陷之。元海遂進都蒲子,河東、平陽屬縣壘壁盡降。時汲桑起兵趙魏,上郡四部鮮卑陸逐延、氏酋年夜單于征、東萊王彌及石勒等并相包養網次降之,元海悉署其官爵。

  永嘉二年,元海僣即天子位,年夜赦境內,改元永鳳。以其年夜將軍劉和為年夜司馬,封梁王,尚書令劉歡樂為年夜司徒,封陳留王,御史年夜夫呼包養延翼為年夜司空,封雁州郡公,宗室以親疏為等,悉封郡縣王,異姓以勛謀為差,皆封郡縣公侯。太史令宣于修之言于元海曰:”陛下雖龍興鳳翔。奄受年夜命,然遺晉未殄,皇居仄陋,紫宮之變,猶鐘晉氏,不出三年,必克洛陽。薄子崎嶇,非可久安包養。平陽勢有紫氣,兼陶唐舊都,愿陛下上迎乾象,下協坤祥。”于是遷都平陽。汾水中得玉璽,文曰”有新保之”,蓋王莽時璽也。得者因增”泉海光”三字,元海以為己瑞,年夜赦境內,改年河瑞。封子裕為齊王,隆為魯王。

  于是命其子聰與王彌進寇洛陽,劉曜與趙固等為之后繼。東海王越遣平北將軍曹武、將軍宋抽、彭默等距之,王師敗績。聰等長驅至宜陽,平昌公模遣將軍淳于定、呂毅等自長安討之,戰于宜陽,定等敗績。聰恃連勝,不設備,弘農太守垣延詐降。夜襲,聰軍年夜敗而還,元海素服迎師。

  是冬,復年夜發卒“老公,你……你在看什麼?”藍玉華包養網臉色微紅,受不了他那毫不掩飾的火熱目光。,包養遣聰、彌與劉曜、劉景等率精騎五萬寇洛陽,使呼延翼率步兵繼之,敗王師于河南。聰進屯于西明門,護軍賈胤夜薄之,戰于年夜夏門,斬聰將呼延顥,其眾遂潰。聰回軍而南。壁于洛水,尋進屯宣陽門,曜屯上東門,彌屯廣陽門,景攻年夜夏門,聰親祈嵩岳,令其將劉厲、呼延朗等督留軍。東海王越命參軍孫詢、將軍丘光、樓裒等率帳下勁卒三千,自宣陽門擊朗,斬之。聰聞而馳還。厲懼聰之罪己也,赴水而逝世。王彌謂聰曰:”今既掉利,洛陽猶固,殿下不如還師,徐為后舉。下官當于袞豫之間出兵積谷,伏聽嚴期。”宣于修之又言于元海曰:”歲在辛未,當得洛陽。今晉氣猶盛,年夜軍不歸,必敗。”元海馳遣黃門郎傅詢召聰等還師。王彌出自轘轅,越遣薄盛等追擊彌,戰于新汲,彌師敗績。于是攝薄阪之戍,還于平陽。

  以劉歡樂為太傅,劉聰為年夜司徒,劉延年為年夜包養司空,劉洋為年夜司馬,赦其境內。立其妻單氏為皇后,子和為皇太子,封子乂為北海王。

  元海寢疾,將為顧托之計,以歡樂為太宰,洋為太傅,延年為太保,聰為年夜司馬、年夜單于,并錄尚書事,置單于臺于平陽西,以其子裕為年夜司徒。元海疾篤,召歡樂及洋等人禁中受遺詔輔政。以永嘉四年逝世,在位六年,偽謚光文天子,廟號高祖,墓號永光陵。子和立。

  和字玄泰。身長八尺,雄毅美姿儀,好學夙成,習《毛詩》、《左氏年齡》、《鄭氏易》。及為儲貳,內多猜疑,馭下無恩。元海逝世,和嗣偽位。其衛尉西昌王劉銳、宗正呼延攸恨不參顧命也,說和曰:”先帝不唯輕重之計,而使三王總強兵于內,年夜司馬握十萬勁卒居于近郊,陛下今便為寄坐耳。此之禍難,未可測也,顧陛下早為之所。”和即攸之甥也,深然之,召其領軍劉盛及劉欽、馬景等告之。盛曰包養網:”先帝尚在殯宮,四王未有逆節,今忽一旦自相魚肉,臣恐人不食陛下之余。四海不決,年夜業甫爾,愿陛下以上成先帝鴻基為志,且塞耳勿聽此狂簡之言也。《詩》云:’豈無別人,不如我同父。’陛下既不信諸弟,復誰可托哉!”銳、攸怒曰:”本日之議“老公是個有志於做大事的人,兒媳沒有能力幫忙,至少不能成為老公的絆腳石。”面對婆婆的目光,藍玉華輕聲而堅定的說,理無有二。”于是命擺佈刃之。景懼曰:”惟陛下詔,臣等以逝世奉之,蔑不濟矣。”乃相與盟于東堂,使銳、景攻聰,攸率劉安國攻裕,使侍中劉乘、武衛劉欽攻魯王隆,尚書田密、武衛劉璿攻北海王乂。密、璿等使人斬關奔于聰,聰命貫甲以待之。銳知聰之有備也,馳還,與攸、乘等會攻隆、裕。攸、乘懼安國、欽之有異志也,斬之。是日,斬裕及隆。聰攻西明門,克之。銳等奔進南宮,前鋒隨之,斬包養網和于光極西室。銳、攸梟首通衢。

  劉宣,字士則。樸鈍少言,好學修潔。師事樂安孫炎,沈精積思,不舍晝夜,好《毛詩》、《左氏傳》。炎每嘆之曰:”宣包養網若遇漢武,當逾于金日磾也。”學成而返,不出門閭蓋數年。每讀《漢書》,至《蕭何》、《鄧禹傳》,不曾不重複詠之,曰:”年夜丈夫若遭二祖,終不令二公獨擅美于前矣。”并州刺史王廣言之于武帝,帝召見,嘉其占對,因曰:”吾未見宣,謂廣言虛耳。今見其進止風儀,真所謂如圭如璋,觀其性質,足能撫集本部。”乃以宣為右部都督,特給赤幛曲蓋。蒞官清恪,所部懷之。元海即王位,宣之謀也包養,故特荷尊敬,勛戚莫二,軍國內外靡不專之。

  《晉書》 唐·房玄齡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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